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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正文

    第112节  第一百一十一章

    “这之前,你在金营呆了多久”

    “半个多月。”

    “吃了许多苦吧”

    “也不算什么。”

    吴金奴心里慢慢就有了底,落在金人手上这么长一段时间,要保住清白,那完全是不可能之事。

    她仔细打量她半晌,发现花溶的手已经不若宫里妃嫔一般白嫩,而夏日衣衫单薄时,甚至能看到颈子上的伤痕。一个女子,身上有这样的伤痕,不难想象,肯定是因为自杀不遂留下的。

    她为什么会自杀

    “你这脖子上的伤是”

    花溶不以为意:“在金军大营留下的。”

    吴金奴的声音更是温柔:“官家体恤你遭受那么多磨难,并不介意你是否落入金人之手,这是乱世,也没有办法”

    花溶此时已经彻底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也不动怒,只淡淡道:“吴娘子,时候不早了,花溶该告退了。”

    吴金奴只道她被揭破了遭受金人凌辱糟蹋之“丑事”,急欲离开,立即道:“花姐姐,你且留步,奴家是为你好,也想官家好”

    称呼又从“花溶”变成了“花姐姐”,花溶淡淡道:“吴娘子,请别这样,花溶可不敢当。”

    “姐姐是聪明人,一定知道奴家的意思”她目光急切,语气十分诚恳,“官家对姐姐的心意,妹妹看在眼里,又是羡慕又是感动。如今,官家重任在身,他是大宋唯一的希望,身子不能有丝毫的闪失。金奴不能替他分忧,所以,想尽微薄之力,帮他达成一些力所能及的心愿。他喜欢姐姐你,所以,奴家希望你入宫服侍他,我们姐妹相称,纵然官家多多宠幸于你,奴家也会约束其他嫔妃,不得醋妒”

    呵呵,敢情这吴金奴是拿出一副贤惠皇后的架子,在主动替皇帝老公纳妾呢。只是潘瑛瑛呢

    花溶忍不住:“吴娘子,我上次不是已经告诉过你,我已经婚配他人了么哪有许婚女子再改嫁他人之理岂不是玷辱官家尊严”

    吴金奴见她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急道:“我已经打听过,你并未婚许他人呀女孩子名声重要,这种话可不能随便乱说。”

    “吴娘子此言差矣,花溶这般年龄,怎会还没婚配”

    花溶此时已经二十四五,在当时来看,绝对是“大龄”女青年了,吴金奴才年方十七岁,一愣,暗思以花溶这般才貌,也的确不太可能不曾婚配。

    她道:“你真的已经婚配婚配何人了”

    “是乡下一远亲保媒,只是普通之人。”

    吴金奴上次送礼被张莺莺破坏,这次才精心设计这场宴会,趁着张莺莺和潘瑛瑛不在,原是让花溶见识一下官家的嫔妃和睦,促成她答应嫁给官家,没想到到头来,又是一场空,颇为沮丧,有些悻悻的。

    她待要再说,花溶已经告辞出去。

    路过校场,远远地,见夕阳下秦大王的身影,在边上走来走去。

    花溶不欲和他碰面,立刻就换了方向。

    秦大王也发现了她,正要追上去,见她扭头,如躲避瘟疫一般,快速走了。众目睽睽之下,秦大王又没法追上去闹个清楚,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发闷发冷,这丫头,一见自己就跟见了恶鬼似的,此生此世,难道真的就此无缘了

    他终不干休,悄然追上去。

    到了僻静处,花溶不得不停下脚步。

    秦大王也停下脚步。

    花溶没有回头,淡淡道:“秦尚城,你究竟要做什么”

    “要你跟我走”

    “绝无可能。”

    “你是我妻。”

    她回过头,淡淡地看着他:“你自己知道,其实,并不是这样。”

    她的语气平淡,但眼神里却难以掩饰那种惊惶和痛苦之意,四处的威逼,女人,只如玩物,凭啥新帝妻妾成群,还要多加一个玩物

    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为什么非要如此贪婪

    对即将到来的恐惧,对那个曾经存在自己心目中的偶像的轰然倒塌她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仿佛这一切,都是他秦大王造成的,而他,还在这里纠缠不休。

    如果不是他,自己早已出海逃亡,到了某个荒野小国,平静地活下去。如此,九王爷,金兀术,自己一个也就认不得了。

    逃生不得,求死无门,到了今天,他又站在自己面前,继续威逼。

    “丫头,你赶紧跟我走,这里太不安全了。”

    她眼里忽然掉下泪来:“秦尚城,你放过我,好不好”

    她性子倔强,纵然是当初海岛上,她也极少流泪,这一次,自己既没骂她更没折磨她,为什么突然就哭起来了呢

    她张牙舞爪的时候还好说,这一流泪,秦大王简直无可奈何,只低低道:“丫头,我只是喜欢你,为你好”

    花溶迅速擦掉了面上的一滴泪,转身就走。

    秦大王打定的主意,是在僻静处强逼她,强行带走,可是,如今机会就在眼前,真要下手,她也没法反抗,却偏生下不去手,只好眼睁睁地看她远走。

    回到屋子,无心无绪,待要找岳鹏举说说话,才记起近日宫规初立,男子不得进入女眷房间,自己虽处外城,但毕竟是“女眷”独居处,岳鹏举也不得进入了。

    无法,只好去岳鹏举住处找他。

    岳鹏举也是整日不见她,见她屡次奉命进宫,心里早就不安,一直筹划着如何让她远走高飞,见她来找自己,立刻就将她迎进门。

    她一坐下,声音很是惊惶:“鹏举,我害怕。”

    “姐姐,慢慢说,别怕。”

    “吴娘子三番五次试探,我怕皇上强行要我进宫。”

    岳鹏举心里也一直悬着,只道:“姐姐,你放心,一切有我呢。”

    她看着他坚定的眼神,虽然依旧不安,却也无法,只想,如果风雨真要来,那自己就和他一起承担好了。

    但随后的日子,无论是吴金奴还是宫里其他人,都不曾再来东问西问,仿佛都消失了似的,花溶的日子也逐渐平息下来,只是不知道,这平息背后,到底要多久才爆发汹涌暗流。

    这一日,汪伯颜和黄潜善处理留中奏折,检阅其中之一,竟然是小将岳鹏举上书弹劾自己等人,言辞锋利,笔不藏行。

    汪伯颜大怒:“岳鹏举不过草芥子大一个官,竟敢以下犯上弹劾我等。”

    黄潜善道:“他屡立战功,只因辞婚才不得封赏,否则,已该累积四品大员了。他虽不得升迁,但是陛下旧人,也许哪一天就得重用了。”

    汪伯颜摇摇头,低声道:“陛下将他折子发付这里,显然没做特殊处理。”

    黄潜善眼前一亮:“这等人,以后升迁,必然危及我等。不如寻机提早下手,将其遣走。”

    “该当如此。”

    “发配到哪里合适”

    “金军如今驻扎两河,不如寻机将他调去最前线送死,这种人,留在朝中,终是碍事。”

    “好。”

    “但皇上意思如何他毕竟是皇上故人。”

    “奏折在这里,他一名草芥子大小官,皇上怎耐烦过问他我们随便发付也就是了。”

    “就这样办。”

    如此匆匆过得半月,老将宗泽奉命回京。

    新帝立即召见。宗泽进殿后,涕泗交颐,长跪不起,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开口:“臣宗泽叩见陛下,恭祝圣躬万福。”

    皇帝见他老迈,即命宦官康公公扶起他,赐座、进茶。花溶这些天奉命和徐才之一起做侍卫她逐渐地,开始找些借口,不愿再去做什么侍卫,因为,按照规矩,是轮不到女流近身的。但是,这一次她之所以前来,是因为听说是宗老将军回来的缘故。

    大臣们在转阁处排队等候,宗泽一来,立刻安排他首先面圣。花溶见皇帝格外礼遇宗泽,心里很是高兴。

    宗泽喘息略定,才悲愤地说:“臣不能救援开封,致二帝北上,万诛何赎”

    宗泽寥寥几句,皇帝也不知是不是想起自己拥兵避敌,很有几分尴尬,转换了话题。

    宗泽又道:“国家初立,黄潜善、汪伯颜等人恶名昭彰,陛下请勿亲近奸恶之流。”

    皇帝想起岳鹏举小臣上书,已经指斥自己任用奸邪,见宗泽也如此,很是不悦,只道:“大臣议论国政,各执一是,朕需兼听,择善而从。”

    花溶见他如此袒护黄潜善和汪伯颜,忍不住出声道:“汪伯颜口口声声要官家巡幸东南,实则是要逃离到扬州,苟且偏安,又鼓吹与金和议,阻挠战事,磨损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军民锐气;黄潜善更是在民间搜刮inv,名义上奉献官家,实则自家收用,败坏官家名声。如此二人,不能救国就阻挠他人救国,不能成功便败坏他人成功,直是一群醉生梦死的鼠辈”亅亅梦亅岛亅小说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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