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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正文

    第163节  第一百六十二章

    船上的金军,一起大吼起来:“逃难侯”

    “逃难侯”

    整个海洋上,除了冲天的火光,就是震耳欲聋的“逃难侯”的响声。

    金兀术一挥手,众人的嘶吼声停下来。

    “赵德基,本太子数到三声,你不自己投降,就下令放箭了。一、二、三”

    一阵乱箭射来,秦大王低吼一声:“快,游到前面的大船边”

    周七道:“大王,那艘船已经坏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那里才能隐身,这里藏不住了,会被乱箭射死”

    众人别无选择,拉着赵德基趁着夜色就往前游,赵德基全身泡在海水里,几乎软瘫下去。

    “官家”

    “陛下”

    他惨笑一声:“真是天要亡朕。”

    众人再也无法安慰他,只拉着他,拼了最后一口气隐藏在大船的yin影里。赵德基被三人托住,身子沉没,几乎已经消失了最后一丝信心和力气

    破烂的大船被远远围住。

    金兀术站在战船顶层,左右数十名侍卫举着盾牌护卫他。

    他见赵德基等人狼狈逃窜,如猫捉老鼠一般,哈哈大笑起来:“秦大王,你不必再辅佐赵德基这个昏君了,赶紧投降,本太子必封你为水师将军”

    秦大王“呸”一声,情知一应声就会暴露目标,硬是一声不吭。

    “花溶,还有你本太子已经看见你了。你赶紧投降,或者亲自将赵德基交出来,本太子可以饶你不死”

    花溶忽然想到江边那些被金兀术下令洗劫的难民,想到今天的处境,又是愤怒又是悔恨,若不是两次心软,金兀术怎能在这里嚣张

    杀了他

    再有机会,自己也一定会杀了他

    “赵德基任用奸臣,昏庸无道,纵欲无度,根本就是扶不起的阿斗。每次战争,他不是想着如何召集臣民抵抗,而是闻风潜逃,可有丝毫人君的气派花溶,你们选择这样一个鼠辈效忠,真是愚昧到了极点。还有,赵德基的生母,你们大宋的太后,你们知道她在大金做什么在妓院里做最低等的妓女,一晚上服侍上百名大金勇士”他历数赵德基的丑闻,从执政到从太监口里听来的宫闱丑闻,一字字一句句,赵德基绕是完全绝望,也对金兀术恨之入骨,牙齿咯咯作响。

    “赵德基,你滚出来吧”

    “花溶,你也乖乖投降吧”

    花溶浸在水里,仍旧一声不吭。

    武乞迈、韩常等人谏议道:“四太子,此时放箭,可以彻底消灭赵德基等”

    “可以放箭了么”

    “杀了吧,免得夜长梦多”

    金兀术皱着眉头,武乞迈知他终究因为挂念着花溶,下不了手。他躬身道:“四太子,不能犹豫了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功亏一篑,要是再让赵德基逃走,我们这么久的辛苦就白费了”

    金兀术还在犹豫。

    韩常也忍不住了:“四太子,战场上怎能一再妇人之仁”

    金兀术挥挥手,断然道:“退下。”

    众人退下,金兀术此时已经下定决心,可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花溶,本太子允许你一人上岸,你出来吧”

    夜色里依旧静悄悄的。

    “花溶,快出来。否则,乱箭一开,你就没命了”

    还是没有声音。

    武乞迈又催促道:“四太子,不能再等了”

    金兀术怒目凝望着夜色下的海面,那个女人到此刻都不肯出来。她要做正妻,自己依她;她要逃亡,自己放过她;可是,什么都许诺了,到最后,她依旧要跟自己作对。

    “四太子,她若活下来,也是岳鹏举的妻子,跟您何干您何必对敌将的妻子手下留情”

    这话就如火上浇油,正刺中金兀术的痛楚。

    韩常也加入了催促。

    “四太子请马上决断”

    他略一沉默,才提高了声音:“花溶,我数三声,你赶紧出来还可活命”

    “一”

    “二”

    这时,只见得海面上冲天的火光,无论是宋方还是金方,所有人等,屏息静气,也不知道那个叫做“花溶”的女子,是不是会走出去。

    终于,金兀术大喊一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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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面上依旧悄无声息。

    战争就是战争,大金国的利益,十万跟随自己征战的大金勇士,他们谁也不愿意耗在茫茫海面,流落异乡长期出生入死。拿住赵德基是所有人作战的目标,如今,机会就在眼前,自己怎能因为一个女子而行妇人之仁。

    金兀术狂笑一声:“花溶,本太子已是仁至义尽,今天就让你为赵德基殉葬,成全你的愚忠”

    秦大王听他得意洋洋,大言不惭,大怒,用力一拉花溶,整个将她圈在怀里,护住她,在她耳边耳语道:“丫头,别怕,要是能逃出去,老子一定亲手扭断他的脖子”

    花溶在水里看得分明,只见对面船上的金兀术穿一身白色袍子,腰上系着一条大红玉带,手里这时居然都还拿着一把折扇,自以为风流倜傥的样子,完全是胜券在握,根本不把这伙落水狗一般的人放在眼里。

    花溶情知大限已到,见秦大王用身子整个遮挡住自己,低叹一声:“秦尚城,我真是对你不起。你不用管我,你一个人,一定能逃走的”

    “蠢丫头,说什么废话。老子生死都和你一起”

    话音未落,只听得金兀术断然道:“放箭所有人等,格杀勿论”

    金军不再有丝毫顾忌,箭如雨点一般飞来。

    众人左躲右闪,整个身子全在船底,时间久了,气都透不过来,可又不敢露面,否则立刻会被射成刺猬。

    黑夜里,也看不清楚死亡的情况,只听得一声一声的惨呼。跟随赵德基的这些人,已经基本全是忠义之士,虽到这等地步,许多人临死也不哼一声,让金军无从辨别。

    尤其是林之介父子女婿,本来是富甲一方的商人,只因为感念宋太祖的恩义,就替祖宗还情,不但为赵德基献出家产,更陪他亡命天涯,如今陷入绝境。

    他听着女婿的一声闷哼,随手一摸,见女婿的侧胸插着一支箭。他焦虑,却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右边,护着他的儿子,又一声闷哼,连伤在哪里,他都不敢问,只忍不住老泪纵横。

    赵德基亲眼目睹这番景象,只忍不住想,既然祖宗有灵,给了朕这样的忠义之士,为什么不干脆保佑到底

    此时,火把照彻半边天空,周围除了一轮一轮的射箭,反倒安静下来。

    金军觉得奇怪,这些人,是否是无血无肉的木偶明明快要伤亡殆尽,怎能一声不吭

    金兀术拿着扇子,看着茫茫的夜空,才发现,这是一个繁星满天的夜晚。

    星河灿烂,怒海细浪,这原本该是一个美好而浪漫的夜晚,何故鼻子里全是浓浓的血腥味

    他捏着扇子的手,忽然浸出冷汗来,一点一点,从扇柄扩散到扇骨,一把雪白的扇子,变得油涔涔的。

    扇子上题着一阙词,正是宋国大词人柳永亲笔书写的望海潮: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萧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第一次读这首词之时,他还从没到过南朝。只能凭借着想象,宋国有怎样的金银珠宝,妇人好女。如今,纵马钱塘,横扫淮扬,将柳永的亲笔纸扇拿在手里,才明白,金军的南下,得到的好处,比这阙词描绘的更具有youhuo力。

    怪只怪柳永。

    怪只怪宋国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sao人墨客。

    他们描绘得天花乱坠,吸引来觊觎者,却无力保护家园。所以,不得不亡国。

    宋国,其实不过是一头庞大的黔之驴。

    自取灭亡是他们活该

    金兀术一挥手,扇子发出“扑”的一声,他合拢了扇子,放在一边,大声道:“取琴。”

    两名侍卫立刻进他的舱房拿出一把上好的焦尾琴。这是当初宋徽宗的心爱之物,宋徽宗雅好琴棋书画,也弹得好琴,靖康大难,为了凑足给金军的赔款,不得不连这一把琴也卖了。

    金兀术获得此琴后,异常喜欢,就一直随军带着。

    此刻,完全是敌众我寡,只需要等那群人冒头,一一射杀,他们再无任何生路,而他的弓箭手自然丝毫也不会歇息,一轮又一轮。

    他忽然想起弹琴。亅亅梦亅岛亅小说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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