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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正文

    第289节  第三百零八章

    妹妹大路边低着腮儿

    防不住风沙吹迷眼儿

    傻哥哥你为何不上前

    替我把沙粒吹到天边

    他的声音又粗犷又雄浑,仿佛在吼叫一般,谈不上什么动听,只是一种原始的发自心意的呐喊。就如原初的人,因为劳动,因为要吓退野兽,所以手舞足蹈,声音发自本能。宋词是有名的发达,只要有井水处,人们就能歌柳词、苏词。可是,秦大王唱的既不是词,也不是曲,不知是哪里捡来的山野小调。

    花溶模模糊糊地,心想,秦大王居然也会唱曲子,而且唱得如此难听也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丫头,我再给你唱一首,好不好”

    他不等花溶答应,又唱起来。

    正唱得高兴,只见前方一阵烟尘卷起,接着是一阵马蹄声。

    一路上,秦大王怕遇到金军乱兵,行走得都非常小心。若是他一个人,自然不怕,但带着个花溶,就得处处顾忌三分。到了宋国境内,也不敢放松,兵荒马乱,盗匪横行,他急忙将马赶到一边,手情不自禁按着腰间的大刀。

    他正要避开,却避不过,只见对面,一骑快马冲过来,马上的人几乎直接奔到他面前,马一扬蹄,生生勒住。

    他失声道:“岳鹏举”

    岳鹏举跳下马背,狠狠地瞪他一眼,也不跟他招呼,立刻冲到马车后面。

    “姐姐”

    花溶猛然睁开眼睛,恍若梦中:“鹏举鹏举”

    岳鹏举轻轻抱起她,泪流满面:“姐姐,你怎么啦”

    她搂着他的脖子,心里忽然一阵轻松,反倒咯咯地笑起来,伸手擦掉他的眼泪:“鹏举”

    能再见到鹏举,是多么高兴的事情啊。她想,幸好自己不曾离开。如果离开了,又何来这样的高兴

    “姐姐,你到底怎么了”

    他焦虑地不停追问,因为看不到她伤在何处,只见她面上是一种死灰一般的惨白,浑身软绵绵的。

    “疼,浑身都很疼”她微笑着皱眉,丝毫也不在他面前掩饰自己的痛楚。每一次受伤,她都不曾在他面前掩饰,仿佛说出来,就不那么痛苦了。

    “我一定找人医好你,一定”

    岳鹏举心情激动,走得几步,身子一踉跄,可还是紧紧地抱着她,手一点也没有松开,咬着牙关,慢慢地站稳,保持着身子的平衡。张弦和一名侍卫一左一右扶住他,花溶惊讶问:“鹏举,你受伤了”

    “没有,小伤,你不要担心我。”

    “怎会是小伤呢严重么”

    她的声音十分焦虑,可是,被他抱在怀里,根本看不到他伤在何处。

    秦大王怔怔地站在一边,看他夫妻二人相拥而泣,整个世界,仿佛没自己什么事情了。他看得分明,岳鹏举的后背,正是为救自己,受了金兀术的那一重击,虽不致命,但短时期内也不能复原。

    这对夫妻,几乎全都因为自己而丧生。

    他本以为,若再次和岳鹏举相见,一定是兵刀相见,可是,岳鹏举只瞪那一眼后,心思就全部到了妻子身上,完全忘记了其他,只抱着妻子,仿佛这世界上,只剩下了他夫妻二人。

    强烈的悔恨,强烈的悲痛,甚至强烈的愤怒。

    要是岳鹏举砍上自己一刀,还好受,他这样,秦大王更是觉得心脏的某一个地方要彻底陷落,愤怒得浑身骨节吱吱颤抖。

    那对夫妻不曾注意秦大王,张弦却始终悄然注意着他,甚至带着警惕。张弦既得他营救,又差点丧生在他手底,才造成花溶今天的局面,真是难以断定他是敌是友。张弦在海战时,亲眼见过三人之间的纠葛,从海上到金国,跨越几千里,相隔这么久,事情反而越来越不可收拾。他从未经历这样复杂的事情,只警惕地看秦大王一眼,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张弦扶了岳鹏举:“鹏举,您和夫人上车吧。夫人的身子只能平卧,不能颠簸。”

    岳鹏举见妻子那么重的伤,根本无法行走,也不推辞,立刻抱着花溶上了马车。花溶依偎在他怀里,一点也不需要耗费力气,浑身上下,仿佛没有那么疼了,满是喜悦。

    “鹏举,我真怕再也见不到你最后一面了”

    岳鹏举紧紧握着她的手,柔声说:“别怕,我一直陪着你,今后,真的不分离了。”

    这一刻,花溶完全忘记了曾想离开他,再也不想见他的悲哀,面色瞬间充满光芒,盈盈一笑:“嗯,以后都陪着我,再也不许离开了。”

    岳鹏举眼眶发涩,却微笑依旧,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妻子,其实已经到了绝境了。再也活不了多久了。

    若不是自己一再离开她若不是自己答应她出使金国

    聚散离合这么多年,自己从未尽到保护她的责任,乱世纷纭,她才会走到今天的绝境。

    好男儿当保家卫国,可是,自己的妻子呢自己何曾尽到做丈夫的责任多少次说不和她分离,可是,每一次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借口,结果,每一次都是分离甚至,快要死别了。他忍不住,眼泪终是再次掉下来,只紧紧搂住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鹏举”她柔声,很多话要跟他说,轻拂他的眼角,那么坚强的男子,哭成这样。这还是昔日威风赫赫的岳鹏举么

    “呵呵,鹏举,人家会笑话你的”

    这话一出口,他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

    张弦等一众属下,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却无人敢上前安慰他,一个个垂着头,均觉得心中悲凉。

    秦大王独自站在一边,听得岳鹏举的嚎哭,紧紧握着拳头,只抬头看天空的烈日,仿佛希望那烈日将自己的双目灼瞎。

    岳鹏举痛哭一阵,抬起头,抓住那只抚摸自己面颊的温柔的手,收了哭声,二人脸贴脸,那种久违的温柔传遍全身,花溶呵呵低笑:“鹏举,就要回去啦”

    “嗯,你想吃什么”

    “我想想看,我想吃烤兔肉”

    “我们回去后,我马上去猎兔子,烤给你吃”

    “好的”

    夫妻二人亲热叙话,完全没注意到马车又缓缓上路了。

    马车行走得非常慢,由张弦亲自赶马,其余九名骑兵跟在后面。

    秦大王身边,是一匹张弦的空马,张弦放在他身边,虽然不说话,本意也是将这马给他。可是,他根本就不需要马。

    那对夫妻完全沉浸在生离死别后的重逢里,彻底地旁若无人。根本无人注意到秦大王。就连张弦也不知道怎么办,岳鹏举不发话,便由得秦大王。

    他们一步步往前走,秦大王也一步步跟在后面。

    那对夫妻根本就没意识到他的存在,张弦等便也不再过问。走得一程,他们发现秦大王落在后面。张弦等张望一阵,也不管他,以为他已经离开了,心里一松,这个混乱的时刻,能走一个人也是好事。

    马车走得缓慢,几乎如漫步一般,过得约莫一个时辰后,张弦不经意地回头,见秦大王又跟在了后面,手里提着一大团用树叶密密包裹好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

    残阳,血一般从天空里一点一点地沉没。

    马车终于在鄂龙镇的驻军大营停下。

    花溶嫣然一笑:“这是到了么”

    “嗯,到了。”

    岳鹏举轻轻抱着她走下马车,门口,是守备森严的侍卫。

    他转身,仿佛直到这时才发现秦大王的踪影。

    花溶也看着秦大王,看看他手里提着的那个树叶密封的大包裹。

    岳鹏举淡淡开口:“秦大王,你回去吧”

    秦大王避开他的目光,上前一步,似是要跟花溶说话,岳鹏举却退后一步,目中似要喷出火来:“秦大王,你马上离开”

    秦大王生平天不怕地不怕,更从不将当年的那个“小兔崽子”放在眼里,但此刻,却情不自禁后退一步,根本不敢还击他。

    “秦大王,你走吧”

    秦大王依旧站着一动不动。

    花溶慢慢地开口,声音十分柔和:“秦大王,多谢你送我回来。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也不要再记挂我了”

    秦大王

    又是秦大王

    他这时才想起,自从遇到那个老郎中之后,一路上,她都叫的是“秦大王”,再也不是“秦尚城”了。

    两字之差,相隔天涯。

    他勉强地,语音十分卑微,又吃力:“丫头,我,还可不可以做你的义兄”

    岳鹏举一怔,花溶也一怔。

    “丫头”

    “不秦大王,你以后决计不要再来找我了”

    她清楚,若是做了“义兄”,又给了他上门的借口。再来做什么呢纠缠不清有什么意义

    从此,真是恩断义绝了。就连自己要做她义兄,也不可得了。亅亅梦亅岛亅小说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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