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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芷晶跪坐在和室专心沏荼,熟悉的古龙水味渗进了茶香四溢的室内,她缓缓转过头来看她久未见面的老朋友。

    「晓。」

    「我收到奶的消息。」刚自纽约搭机赶来新宿的晓兰达,在她的面前坐下。

    「我们的老朋友赤凰和政司已经拿到香港黑帮龙头位置。」流芷晶轻巧的转动着茶碗,递给他一碗刚沏好的茶。

    「赛门也有帮助他们。」晓多心的看了四周一眼,怕有人偷听他们的谈话。

    「洹是我的别馆,只有我的手下,流远伐的势力到不了我这的,我们可以放心的畅所欲言。」流芷晶抬首对他露出一抹微笑,手执勺子在滚烫的热水再自一瓢水。

    「流远伐不能控制奶的手下」晓打量着身着和服的她,无法将眼前温婉秀丽的女子与黑帮联想在一起。

    「他无法一手遮天,况且整个组织上上下下都是由我打点,我现在的权势远比他的虚位大呢。」她边沏茶边告诉他,现在真正能推动日本黑帮的人早已不再是流远伐。

    「他不知道奶在暗地收买他的人」晓轻啜了一口荼,眼睛望着她。

    「他的人虽然对他忠心,但也是有人明白该适时的另投明主。」在生命与忠诚之间,许多人愿意割舍忠诚以保有生命。

    「在大乱之前」他仔细的看着她,彷佛在她身上看到了许多暗涌的密云。

    「在换主子之前。」流芷晶不疾不徐的更他的措辞,她从不想把日本黑帮弄乱弄弱,她只想更换主事者。

    「奶还有多少人没料理掉」从她有自信的表情中,他多多少少明白她目前的处境。

    「只剩流远伐身边的亲情。」那些对流远伐忠诚得可以切腹的亲情,是她一直无法动的人。

    「奶特地把我从纽约叫来,是为了什么事」跪坐得两脚有点麻痹的晓,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

    「我听说你把美国东部都整顿好了,只差西部还没接收。」流芷晶掩着袖子喝茶,优雅的拿起袖的手绢拭净嘴角。

    「奶认为我们这些同伴该集合了」八年前第一个在纽约被她找到的晓,很清楚她说这话的目的。

    「是时候了,每一个同伴身体属于黑帮的血液都该苏醒了。」流芷晶以晶亮的双眼看着地。

    「这次流远伐的大寿,是奶刻意办的」晓拿出怀的帖子问她,连远在美国的他都收到帖子,流远伐不会费这个工夫,所以应该是她弄出来的。

    「全是我的安排,我把流远伐的亲信全部请齐,也了日本境内所有堂口的首领。」她的人不光是所有的同伴,她还了更多她要下马威的对象。

    「奶要一次杀光他的亲信,立榜样给其它人看」一次找齐了流远伐的亲信,这样的确是比较省事。

    「我讨厌夜长梦多。」流芷晶搁下茶碗,嘴角抿出淡淡的笑意。

    「奶要我帮奶什么」看来他是来观礼一场鸿门宴了。他目光恋恋地集中在她黑绢般及地的长发上。

    「我的事我要自己做,你什么都不必帮,只要看。」流芷晶站了起来,微整理着自己的装束。

    「看什么」他不明所以,大老远的叫他来就只要他看她不学燕赤凰他们找帮手

    「跟我到一个地方去,去看看你的老朋友,去看我未来会做那些事的原因。」流芷晶走到和室的一隅,轻推开一个暗门,然后转身朝他伸出手。

    晓跟着她一起走人暗门,经过长又黑的信道后,四周忽然明亮了起来,光亮得刺眼雪亮。

    「这里是」他半瞇着眼适应强烈的光犀狐疑的问她。

    「流家的私人医院,若晶在这。」流芷晶淡漠地回答,很熟练地在曲曲折折的地下走廊前进。

    「若晶」晓拉住了她的手,讶异的问。

    「你们在门外等着。」流芷晶对守候在特殊病房前的影尾和踏雪交代,然后在门上轻按了几个密码,带着晓一起进人。

    「这个味道」房间乌漆抹黑,什么都看不见,他只闻到消毒水和某种恶臭在空气弥漫着,伴随着数种规律的机器转动声。

    「你听,这些都是她呼吸的声音。」流芷晶熟稔地打开房内的灯光,指着四周规律跳动的仪器告诉他。

    「呼吸」晓盯着一大堆维生的仪器,一种寒冷袭上他的心头,咻咻的声音盈绕在他的耳际。

    「她就是我做一切事情的原因。」流芷晶轻轻拉开隔离的布帘,低首看着孪生妹妹。

    「若晶她在这躺了多久」晓捂着急喘的胸膛问道。想不到十几年不见的同伴,此时竟像株没有生命的植物般静静躺在雪白的病。

    「十年。」流芷晶麻木的开口,拿出怀的小梳子替若晶梳整生长了十年的长发。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他深感大恸,地伸出手抚摸若晶瘦削的脸庞,她完全变了个样,不再是小时候那个胆小爱哭的女孩。

    「你看,她躺了十年,连四肢都萎缩了。」梳整好头发后,流芷晶又接着替若晶十年未自己动过的四肢。

    「她有意识吗」他握住了若晶的手,想开口叫醒她。

    「没有,她看不见也听不见你若不是这些维生装置,她跟死了没两样。」流芷晶拉开他的手,将若晶放好,再把被子盖上。

    「这是流远伐派人做的」晓怒意勃发的问道,忍不下的恨意排山倒海而来。

    「不是别人,是他本人,他在我的面前开让若品成为植物人。」她永远也忘不了那烙印在她脑海的景象,若晶苍白濒死的脸庞和流远伐得意的狂笑,皆深植在她的心底。

    「为了要控制奶,所以流远伐让若晶活着」晓跪在病床前,紧握着双拳问道。

    「没错。十年了,若晶始终没有醒来,两个月前,我收买的医生通知我她已经脑死,只剩身体还活着。」她苦苦等了十年,希望能再看到柔弱的妹妹睁开眼看她」次,但在两个月前,她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死神剥夺。

    「脑死」晓几乎无法接受这个消息,眼瞳紧盯着睡容安详的若晶。

    「这十年来,流远伐不曾派人治疗她,而且根本就不打算让她痊愈,给她这个地方只是要让她继续牵制我,让她不能想、不能看也不能哭泣挣扎的活下去。」流远伐虽然真有照约定让若晶活着,但这种活法,跟死了没两样。

    「流远伐没告诉奶若晶已脑死」

    「他怎么会让我知道他已经失去他手中的王牌」流芷晶笑得凄然,每当她为流远优完成一件事,她就为若晶争取到一段呼吸的权利和时间,她要不停的杀人和破坏才能维持她妹妹岌岌可危的生命。

    「失去可是她还活着」晓惶惶然地握住她的肩,害怕她接下来将说出口的话。

    「只有还活着,但是流远伐再也不能控制我和她,再也不能」若晶的灵魂已经离她很远了,无论她杀再多的人也不能再留住她,因此她决定让她们姐妹都得到自由。

    「奶想要拨掉这些管子奶想杀了若晶」他阻挡的站在那些维生的仪器前,不肯让她这么做。

    「我想解除若晶的痛苦,我要她好好的走。」流芷晶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轻轻地推开他。

    「奶杀她就等于杀奶自己,我不能看奶杀自己的妹妹,我也不能看奶杀我的同伴好友」晓制止的握住她的手,频频地摇首。

    「当若晶中的那天,她和我就已经死了。」流芷晶坦然的望着他,当唯一的亲人远去时,过去的她也早就不存在。

    「那我帮奶奶不要做。」他放开她,自己走到仪器面前,可是发颤的双手却无法切掉维生装置的开关。

    「我要自己来,如果我连自己都下不了手,我怎么为若晶杀别人」她把他推至一旁,不许有他人代劳。

    「她是奶的妹妹,也是另外一个奶,我不能看奶」同样的面容,他实在无法忍受这种事。

    「晓,你了解愤怒吗」流芷品将他推至墙爆以冷厉的眼眸逼视他。

    「愤怒」她的这种神态,让他觉得她陌生得宛若另外一个人。

    「是的,让我无法保持理智的愤怒,这十年来支撑着我的愤怒,因此,唯有更深的愤怒才能让我再活下去。」流芷晶锐利的眼神像两把刀,说出口的话字字支解着她原本的世界。

    「奶」在她慑人的眼神下,晓无法言,只能瞪大眼睛。

    「我为流远伐卖命了十年,流远伐今日所拥有的一切,其实是建立在某人牺牲生命的情况下,而那一个人,就是我躺在这的手足,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把手按在他颈边的两侧告诉他,她不能允许流远伐用野心来换取若晶的生命。

    「芷晶,失去了若晶,奶还有我们这些同伴。」晓终于闭上眼,虚弱的说。

    「但是没有人能代替她。」世上不会再有另一个若晶,用什么也无法弭补。

    「没有人吗」他黯然的问道,无论他再怎么待她,还是进人不了她的内心世界,无法在她心中占一席之地。

    「每当我照镜子看着自己时,我就无法忘记还有一个妹妹痛苦的躺在这,身为她的孪生姊姊,这是我最后一件能为她做的事。」流芷晶走回病床前,抚摸着妹妹没有感觉的脸蛋。

    一个身躯迅速挡在流芷晶的身前。流芷晶伸出双手稳住替她挡了一而身形不稳的踏雪。

    守候在偏门的影尾也适时的开打掉流远伐手中的武器。

    「开火了。」赛门看到这一幕,躁动得想下场声援心中的美女。

    「别动,静静看。」燕赤凰伸手拦住他,另一只手也压若神情激动的秦政司。

    「可是」

    「他们在处理家务事,我们外人别插手。」燕赤风认为流芷晶的安全不足以虑,她若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绝不敢在众人面前挑舋流远伐的权势。

    「,坚强,不要露出为我伤心的表情,奶要在这些人面前站稳,奶要做给这些人看。」身中一的踏雪,用衣服将左胸致命的伤口遮起,退到她的身后弯身的告诉她。

    「踏雪,谢谢奶,奶的恩泽我会铭记在心。」流芷晶铁青着一张脸望着流远伐,小声的向身后的踏雪致谢。

    「能为死,踏雪很幸福,踏雪就要去伺候若晶踏雪先走了,请保重。」踏雪奋力说完后,转身离开大厅,退到没有人的角落等待死亡。

    「流远伐,你老了,你的光辉已经不再。」流芷晶从影尾的手中接过一把,把口指着流远伐,指示他由高处下来。

    「是奶会拢络人心,有那个不怕死的忠仆替奶档那一。」流远伐按着被打伤的右手,一步步地走下台阶。

    「踏雪和影尾是你给我的人,是你要他们为我尽忠效命。」流芷晶的眼神漠然,伸直了手臂,把柢在他的脑袋上。

    「奶以为杀了我就能得到整个组织」即使是在生死关头,流远伐眼底也没有畏惧,反而哼着气问她。

    「也许你作梦也没有想到,我用我为你卖命的这十年时间,已经得到整个组织,现在,就只剩下你和你的儿子没有除掉。」流芷晶把视线调至瑟缩在」旁的流宽之身上。

    「我的儿子奶想对宽之做什么」流远伐的语气变得慌乱,不安的看向唯一的独生子。

    她贴近他耳边肃然的问道:「你又对我的妹妹做了什么」她扬着一份得意退身看他。

    「奶敢这么做」流远伐的拳头如猛虎出柙,眼看就要袭上流芷晶的脸庞。

    但受过数年武术训练的流芷晶,在避过他的拳头后反握住他受伤的手,刻意用力的扯着他的伤口。

    「同样是血至亲,你的心痛吗」她一手使劲的扯着他,另一手则把口瞄准流竟之。

    流远优仓皇的大喊,「住手」

    「你可以自尽,或黍下来求我饶他一命,就像我当年求你一样。」她没忘记当年他给她的耻辱,她那时是多么低声下气的请求他放若晶一条生路,认命的把自己的一切都卖给他。

    「奶」高傲的血统使流远伐做不出卑躬屈膝的事,只能睁着血丝密布的双眼瞪着她。

    「你有三秒钟的时间决定他的生死。」流芷晶不受任何眼神左右,自顾自的望着长相与流远伐有七分神似的流宽之。

    「我」

    「我忘了,你当年并没有给我选择的时间和机会。」流芷晶耸盾冷笑,一脚踢开他,没有预警的朝流竟之开。

    流宽之应声倒地,让流远伐肝胆具裂的冲向躺在血泊的独生子。「宽之」

    「叫医生,别让他死。」流芷晶对影尾说,让早已待命外头的急救人员进来。

    「宽之宽之」当流宽之被放上病床推走时,流远伐跌坐在地,无法起身。

    一模一样的场景,隔了十年再度上演,流芷晶蹲在他的身边冷冷的笑问,「手法很相似吧我学到你法的精要了吗」

    「奶杀了我唯一的儿子」流远伐颤声的控爽直视着她冷艳的笑脸。

    「我没有,而他也不会死,我会把他养在若晶曾躺了十年的地方,像照顾盆栽般的照顾他,而这一点,是你教我的。」她占起一抹鲜血拭在他的唇上,让他再尝血液的滋味。

    流远伐血泪交织的嘶吼,「不要让他成为植物人」成为植物人,那比死了更没有尊严。

    她轻拍着他的脸颊问道:「流远伐,当年我的心痛,你现在体会到了吗你的心,痛不痛」事隔十年,她熬了过来,现在她要看他怎么熬。

    「我杀了奶」流远伐抡起拳头扑向她,流芷晶则是狠狠地将他踢开,以近距离在他的左腹开了一。

    「这一拳是为踏雪。」她缓缓说明,再拉起他的头发,以一记猛拳击上他的右脸。「而这一拳,是为了我无辜的妹妹若晶。」

    流远伐几乎是被她的拳头打飞出去,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堂堂一帮之主的颜面,也被她踩在脚底下。

    「她怎么有那么大的力气」就坐在他们近处的秦政司,双眼定定地凝视着流芷晶,第一次见到出拳这么狠的女人。

    「这位美女的作风我欣赏。」赛门吹了个轻快的口哨,挑眉微笑道。

    「芷晶、若晶原来她是」当两个名字连接在一起时,燕赤凰赫然想起她的身分。

    「别装死,两记拳头要不了你的命。」流芷晶不留情的把他拉起来,让他再度站直。

    「救我救救我」流远伐捂着脸颊边顺流而下的鲜血,慌急的向四处求援。

    「他们都是我请来的见证宅没有人会救你。」流芷晶在他身后淡声的告诉他,现在就连他的亲信也没人敢对他伸出援手。

    流远伐旋转过身,以赤红的双眼瞪着她。「奶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与其在人前这般羞侮他,还不如宜接给他一算了。

    「我还没听到我要听的话,我要你向我认错,向我的妹妹认错。」光是这样还不够,她也足要他彻底的失败。

    「奶想都别想」流远伐愤恨难平的大吼。

    「既然你坚持影尾」流芷晶微瞇着眼看他,转头呼唤手下大将。

    她的话声方落,一声响随之而来。

    流远伐睁大了老眼,一手捂着流着血水的胸口,一手紧捉着流芷晶的肩,不置信的眼瞳瞪得老大。

    「哇啊」浓浓的血腥味在厅内泛起,吓坏了在场的女人。

    流远伐的身体软软地倒在她的脚旁,她低首冷看了一会儿,唇边扬起了一种古怪的角度,似喜又似悲。

    她蹲在流远伐的身旁,动手扯下他颈子上象征流家当家人的炼牌,再站起身,以不可一世的眼神看着所有的人,一手高高举着还滴着鲜血的炼牌,大声的对其他在场的手下宣布,「组织若有人不服我,下场就跟他一样」

    大大方方的在众人面前杀了头头用这种方法抢位置

    「我的天她竟然用这种方式登基」看遍各种方式的赛门,还是头一次看到有这种方法。

    「好残忍。」秦政司掩着嘴,感到阵阵心。

    「芷晶」燕赤凰则是流出热泪,隔着墨镜无声的滴落。

    「不服的人站出来,否则永远闭口诚心效忠我,但是你们最好听清楚,我能杀一个头目,就更能杀尽不服从我的手下。」流芷晶把炼牌交给一旁的影尾,以杀意十足的眼神扫现在场的手下。

    「芷晶万岁」在她的话声一落后,欢呼拥戴声立刻此起彼落,向她展示忠诚。

    流芷晶从影尾的腰际抽出一把短刀,她一手将身后长度可观的长发捉至胸前,拿刀一划,硬生生从耳际剪断这蓄留了十年、充满恨意的乌丝,由一个温婉的小女人摇身一变,成为一名清丽使美的领导者。

    她往前大跨一步,以清亮的声音对所有人宣告,「来三与此宴的佳宾,今日你们见证着新宿龙头的交替,自此以后,新宿即是我,我即是新宿」

    她那种自信飞扬的神采,冷艳若梅的芳容,撼动着每一个人的心。

    所有在场目睹这一刻的人,无一不陷人迷恋日本黑帮新生女帝的风采,每个人在瞬间都爱上了她。

    「做得好。」完成他交代的使命,丑川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率先站起来为她鼓掌。

    「好强悍我服了她。」秦政司无意识的鼓掌,两眼离不开眼前璀璨耀眼的女人。

    「哟,亚洲新一代黑帮三国鼎立的局面来临了」赛门靠在椅背上,莞尔的自问。

    流芷晶忽然把脸庞转向一旁的燕赤凰,以难以解读的眼神定定凝望他。

    「终于我终于找到奶了。」燕赤凰拿下墨镜迎向她的视犀喃喃的告诉自己。

    看着他们两人相视的眼神,晓忍不住叹息,「世界即将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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