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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钓雪斋”内寂寞如常,一只纤白的手打开鎏金螭纹香炉盖,往内随意加了两枚鸡舌香。

    殷璃冰静静等着那香烟袅袅升起后缓慢转身,又来到那青花玉壶春瓶前,手指轻碰瓶内的画轴,几番犹豫下,他猛地将它抽出,轻轻放在桌案上,缓缓展开。

    大概是由于展观抚摩的次数太多,画轴的边角处都已起了卷,但依然保存得非常好,可见主人对它的珍视。

    画中人是一名少年,一身白衣俊朗飘逸,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左耳上闪着一星幽芒。他朝前伸着一只手,指尖拈着一枚同样闪动着星芒的物件,像是要把它送给谁。

    澄澈的阳光透窗而来,柔和地铺洒在画纸上,他那黑漆漆的眼睛,好像随时都会朝你眨上一眨;那湿漉漉的头发,仿佛随时都会滴下水来;那往前伸着的手,似乎随时便会伸到你面前其生动的面容,传神的表情,简直随时都会破纸而出一般。

    殷璃立在条案旁,两眼看着画像,静默了许久。

    怔怔地与画中少年对视,他的眼前恍惚间浮起另外一张脸:同样的绝美五官,同样的锋利线条,同样的飞扬不羁唯一的区别就在于,画中人尚自带着少年的青涩稚嫩,而那个人,举手投足间已全是成年男子的稳健强悍。

    “萧明翊福王”

    殷璃冰喃喃,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一年的描摹,两年的思念,十年的遗憾

    心神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九年前的“钓雪斋”,清脆如铃的笑声,温柔甜美的女孩。

    哥哥快瞧,我把画儿画好了如何,他是不是世上最好看的儿郎”

    你那么喜欢,长大后嫁他啰少年促狭地微笑,阳光下,那紫金轧花的白绫包髻绢帕随风轻飘。

    “哼若是找得到他,我一定让父王将他招为驸马”

    “噫不害臊羞羞羞”

    环顾四周,冷冷清清,寂然无声,少年少女的音容早已尘封在岁月之中

    殷璃冰心头酸楚,眼眶涨痛难当,他不由紧闭双目,喃喃道:该死的没死,不该死的却死了回忆戛然而止,殷璃冰睁开眼,视线中,一切都浮在一片水光中晃动、颤抖,他只轻轻一眨眼,豆大的泪珠便跌出眼眶,啪地摔落在那幅画上,飞溅成几瓣。

    眼泪迅速地被画纸吸收,淡淡的墨迹洇散开去

    他下意识拿手去擦,却又抹出一大片墨痕,突兀地横在画中少年微蹙着的眉头上,仿若无声的谴责。

    他的手僵在半空,半晌轻轻落下,然后无声的将画卷又重新卷了起来。

    “璃冰你是嫡子是嫡子啊不能死不能死”

    脑中突然浮现母后临死前狂乱的身影,殷璃冰手一抖,画卷“啪”地落回案几上,打翻了笔洗中的清水,那水迹迅速在条案上蔓延,殷璃冰慌乱地拿起画,袖幅又碰到了墨砚,看着愈加混乱的场面,他突然猛地将条案上的所有物品都用袖幅扫了出去,充分发泄后,他气喘吁吁地看着满地狼藉,幽幽笑了起来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涓狂,直至最后哭音顿显,他哽咽了两声,放回画卷,缓步走到菱花镜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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